14岁女孩的抑郁自述(下)

106

厦门心理咨询-德仁心心理咨询:14岁女孩的抑郁自述(下)

 

她想让朋友们看到,她没走远。彭可欣不喜欢医院,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墙上贴着瓷砖,冰凉凉的,病友们比自己大。但是,在医院时,她会清醒很多,药物流进身体里,让她整个人都感到放松些。后来,她依恋这种感觉,并且会吵闹着想去医院。

 

医院开出的药物,一共八种。

 

抗躁郁的药物中,有一种是氯硝西泮。住院时,直接输液进入身体,效果远大于口服。输液输到一半,彭可欣的情绪就会平复。是否要给青少年抑郁症患者用药,在医学上也饱受争议,大多数用于治疗抑郁症的药物,说明书上都印有“可能增加儿童自杀意念风险”的警告说明,需要在医生的指导下用药并监测用药情况,而儿童也更有可能出现依赖药物的行为。开药时,医生会根据专业知识来衡量计量和划定年龄段,但在医学文献上,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两周左右,医院抽血做一些检查,生理指征有所好转就可以出院。留给赵琳的医嘱,无非是“按时服药”、“注意观察”。医生也会和家长添加微信,但不会有回访。一次,彭可欣说要跳楼的时候,赵琳发微信求助,得到的回复是:先拉住,然后到医院来看看。

 

“她们都月考了,我却成了掉队的小鸟。”

 

从家出门过条马路,再拐个弯,就是彭可欣的学校。上世纪80年代风格的五层楼,与广州其他种满绿植的校园不同,操场上的草皮有些剥脱,显得空旷而陈旧。这是一所公办学校,学生大多和彭可欣一样,从附属小学升上来。课程并不紧张,一天七节课,很少补课。对于去哪所高中,老师不会施加太大压力,按部就班的,就可以去区域的公立高中。在得病以前,彭可欣很喜欢呆在学校。她和同桌是好朋友,对方说话很幽默,上课也变成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班上最受欢迎的女孩高梓伊和她关系最好,一下课,俩人就粘在一起,“我觉得我们都像爱情了,那时候都喊老公老婆的,”她翻出抖音里两个牵手的照片,“别人都超级羡慕我们,谁都插不进来!”但是,从确诊到2019年结束时,彭可欣反复住了三次院。出院的时候,虽然生理指征有所好转,却不意味着抑郁症的痊愈。回到学校,就必须遵守学校的作息纪律,每天7点到校早读,5点放学。彭可欣做不到。睡眠障碍,导致她无法按时起床,即便勉强到了学校,也是上课犯瞌睡。刚确诊抑郁症时,彭可欣还很瘦,一米六,只有 90 斤。图源:受访者提供第一次出院后,彭可欣回学校,第一天放学回家就躲在房间里哭,次日一早就无法起来再去。第二次出院也是一样。赵琳试探着问班主任马老师,学校发生了什么,老师说,昨天一切都挺正常的。彭可欣却发现,回到学校这一个星期,已经又讲完了一个章节,她没学过,跟不上。她对自己讲,“我有好多天没写作业没好好上学了,我不忍心自己堕落成这样,她们都月考了,而我却成了掉队的小鸟。”

 

每次到学校,经常要去办公室谈话,彭可欣觉得人们一定都在背后猜她。不自觉的,她会把手臂向内转,不让人看到上面的伤疤。她不想让同学知道她得了病,但又在想,是不是也会因为我生病了大家都来关心我。随着病程发展,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没有办法承受她的情绪,当她又一次把刚割完还没擦的手臂图发给高梓伊看时,对方回,“好可怕,我很怕,不要再给我发了。”班主任马老师和赵琳协商,这样的情况,即便之后回到学校,也很难跟上进度。商量的结果是先办理休学,之后如果恢复,再把休学记录撤掉。马老师,从教 29 年,带完这一届就要退休。之前碰到过青春期叛逆期的孩子,学校也有一套严格的执行流程:班主任发现、及时上报、心理老师介入、定期谈话、班主任每周呈交观察报告……直到学生恢复正常的校园生活。但严重的抑郁症,是第一个。她没有经验可以用。她给各科老师发消息要注意保护,每节课下课,她都要去看看彭可欣的状态,及时反馈给家长和学校教务处。碰到彭可欣迟到,来一两天又走,她不知道该如何做,这不符合学校的教学规则,但又做不到特殊照顾她,“这样,你让别的学生怎么想,他们学起来怎么办?”彭可欣确诊抑郁症后,班里的另一个女孩表现出了意志消沉的状态,马老师赶快找她谈话。提到彭可欣,她感到惋惜又无措,家长只要保护一个小孩,但老师需要确保每个学生的健康。

 

彭可欣一直尝试回到学校,她和朋友们渐渐没了交集,她很想找回来。2020年5月,新冠疫情稍息,她又回到学校。买校服、准备课本、定早起的闹钟,兴奋地挨个儿通知了好朋友。可是,一见面,高梓伊和她开了一个玩笑,“你怎么这么胖了?我不要和你玩了。”可欣赶紧把上衣下摆往下拉,遮住臀部,她不想让别人注意她因药物作用胖了近 20 斤的身体。年末再回学校参加运动会时,朋友们形成了各自的小圈子,说话有了陌生感。她不愿意再去了,出门绕着学校走,生怕碰上同学。彭可欣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被塞进了漂流瓶里的鱼,看着朋友们的说笑,什么也听不到,而塞在瓶子里的自己,只能不断开合着嘴巴,随着海浪一点点飘远……

 

“她也有享受痛苦的权利,我只需要在后面保护好她。”

 

距离女儿确诊为重度抑郁症,已经过去了 8 个月,日历上记录下了女儿的病情:2020 年 2 月,一共有 11 个空心三角形;3月,14 个空心的,7 个实心的。空心代表自伤,实心代表意欲跳楼行为。此间,赵琳不断寻找治愈的方法,网络里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每个网页上都在强调家庭关系,她接受,但是,没有解决方案。现在,重新休学在家的彭可欣,生活又回到了那个四平米的小房间。她有时会想找个男朋友来陪陪她,在抖音里找到同城的中学生,打了招呼,就不知道接下来该聊什么。前几天,她与一个中性风的女孩子建立了联系,互相介绍完姓名后,没了下文,“感觉她身边的朋友很多,”她把对方的资料翻了个遍,有些失落,“我就不必要介入吧。”再一次,在她的小世界,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幸运的是,母亲赵琳找到了一个可能。郁金香家长互助群,是全国最大的民间抗郁联盟公益组织,2015 年成立,在126 个城市有分会。在这里,赵琳发现了同伴—-每个家庭的经历都多少有她与女儿的影子。面对青少年抑郁症,郁金香鼓励并引导家长从自身的改变开始。读书会指导每一位家长先看见自己,再看见别人。机构里的老师们告诉家长,要尊重孩子的情绪,不要一上来就给孩子下判断,要做到不建议、不理会(不担心)、不要求。因为家长们的焦虑会消耗孩子的能量。此外,互助群里还有一些正念、观呼吸等让家长们也保持情绪平静的课程。

 

每个月,赵琳都带着孩子们回趟老家,看望老人。 图源:受访者提供学习了一个多月后, 赵琳慢慢变得会夸奖女儿了。可欣买了一大堆化妆品,在眼皮上抹上橙色,画出一条长长的眼线,涂了口红,在她面前晃悠,她就搂住女儿,夸她真好看。半夜,女儿突然要求去医院吊针,她一口答应,但按照老师的办法,先稳住自己,慢慢整理出门的物品,拖延时间。果然,二十分钟后,女儿说太晚,要去睡觉了。家里的刀不再藏起来了,看到女儿用刀划手,她不去抢,就坐在那儿, 手指死抠着裤子边沿,也不让自己露出慌乱的神情。等到结束,女儿放松了,她再去处理伤口,“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她也有享受痛苦的权利,我只需要在后面保护好她。”第二天,女儿也许还会告诉她自伤的原因。“她懂怎么处理的。”赵琳清楚女儿不会乱来。近几个月以来,可欣已不再那么频繁地失控。作为母亲,女儿的想法在掌握中,女儿的行为是在像外界呼救,但是,“无论怎样,能救一次未必能救下一次。”晚上,她们挤在小房间里看电影,她想,我们会慢慢变好的。

 

郑重的声明:本网站中转载的一切内容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若未能找到原作者和原始出处,还望谅解!如原作者看到,如觉侵权,一定在第一时间删除!衷心感谢原作者!

3

关注心灵健康(预约) 0592—5515516

关注心理健康(团体辅导)15305020431

心理官方网: http://www.xmxljg.com

企业微博网: http://e.weibo.com/xmxljg

企业博客网: http://blog.sina.com.cn/xmxljg

温馨提醒:为了保护当事人隐私,本版案例细节均经过处理,请不要对号入座。


☑相关文章

时间 : 2021-02-14
标签 : ,,,,,,,,,,,,,,,,,,,,,,,,,,,,,,,,,
分类 : E 亲子家庭教育
评论 : 0条

= 11 +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