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的自我（上）
厦门心理咨询-德仁心心理咨询机构：纯粹的自我（上）
权威心理专家：著名心理学教授郭潇赢
凡是对于现象的自我的成分以及 重己性的本质所应说的都说过了。因此我们已经扫清我们的场面，以便对付那个关乎个 人恒同的纯粹精素——这个困难，我们在初步说明的全程中都遇到过，但我们总是畏避， 认做一种要延宕应付的。自从休谟以来，人很应该地都认这个是心理学要应付的最难解的谜题；并且无论一个人采纳何种见解，他都要防御极严重的敌方优势。假如跟唯灵论 者主张有个具实质的灵魂，或是超验的统一精素，那么，你就不能对于“那灵魂，那精素为 何”作任何积极的说明。假如你跟休谟派，否认有这么一个精素而主张只有来来往往的 思想之流，那么，你就与人类的全部常识冲突。在人类常识中，以为有个特别的自我精素的信心似乎是重要的部分。无论我们在下文采用何种解决，我们宁可预先想定这个解决 总不会使我们所针对的那些人中多数人满意。说起这件事的最好方法，是先论——
人格恒同之感
在之前讨论思想流之时，我们曾以尽显极端的方式说我们真正知道其存在的思想并不是疏散地到处乱飞，乃是显似每个思想总隶属于某一个思想者而不属于别一个。每个 思想，从一大群它可能想到的其他思想之中，能够将属于它自己的自我的那些思想与不 属于它的自我的思想分别开。前类思想有一种温热与亲密性，这是后类完全没有的——这后类只是冷冷地见外地设想到，并不像骨肉至亲，从过去时间中带来他们对我们的慰问的那样。
这个关于人格恒同的意识可以认为一种主观的现象或客观的言论，认为一种情感或 一件真理。我们可以解释一小部分的思想如何能做到可以断定其他小部分也属于它自 己所属的同一自我；或者我们可以批评它的判断，而决定这个判断是否与事实真相相符。
这个判断，只作为一个主观现象而论，并不使我们感到它特有困难或神秘。它属于 那大类的关于“同一性”的判断；并且对第一人称下相同判断，并不比对第二或第三人称有什么更特别的地方。理智的工作似乎主要是一样的，无论我说“我是同 一的”，或说“这支笔与昨天那枝是同一的”都一样。想这个与想相反的而说“我也不同， 笔也不同”一样容易。
这种把事物共同放进单个判断的对象内，当然是一切思想所必有的。无论这些事物 从思想看来是有什么关系，它们总是结合在思想内。想它们就是一起想它们，就是结果断定它们不属一起也一样。凡在知识有个复杂的对象之时，知识自身必须有这种主观的综合，这一种综合必须不要与人所知道的在事物间的歧异和散立之客观的综合相混。只要思想存在，总有主观的综合。就是一个真真分散不联系的世界，也只有将它的各部分暂时统合在某个意识波动的对象内，才会被知道是分散的。
所以人格恒同之感并不只是这种一切思想必有的综合形式。此感是觉得有被思想 所知并以之叙说所想到的事物之一种相同性的。这些事物就是一个现在的自我与一个昨日的自我。思想不仅想到它们两项，而且想到它们是同一的。心理学家，旁观作批评，也许会证明这种思想是错误的，并且指明实际没有真正的相同。就是说，也许并不曾有过昨日，或是，无论如何，没有昨日的我；或是，纵使有之，所叙说的相同 也许不存在，或是这个叙说只有不充分的根据。无论是哪一种情形，人格恒同并不是一件事实，可是它还可以是实际存在的一种情感，还有思想对于这种情感的意识，而心理学 家还须把这种意识分析而指出这意识的错误性何在。让我们此刻做心理学家，看看当这 个意识说“我就是我昨日是的那同一的自我”之时，它是对呢，还是不对？
人格恒同之感之可证明的根据
就它假定有一个含有过去的思想或自我之过去时间而论，我们可以立刻说它是对的 并可解的，因为这些是我们在这部分的卷首就假定了的事件。就它想到一个现在的自我 (我们刚才考究其各样方式的那个现在自我）而论，它也是对的而且可解。我们的问题只 是当这意识说“现在自我与它所想的那些过去自我相同”之时，它是什么意思。
我们一会以前说到温热与亲密。这可以引我们到要得到的答案。因为，无论我们正 在批评的思想对它的现在自我会想什么，那个自我总是温热地亲密地被认识，或被实际 觉得。当然对于那个自我的身体部分是如此；我们经常觉得我们身体的整个立体的质量，它使我们不断感到本人存在。我们也同样觉得“精神自我的内心核子”：或是那些微 弱的生理上调整，或是（采纳普遍的心理学信条）我们进行的思想自身的纯粹活动。我们的较疏远的精神的，物质的，与社群的自我，就它们可被体会的限度说，也觉得有一种炽烈与温暖；因为想到它们必定会引起某程度的内脏的情绪，或是心搏加速，呼吸短促，或 是一般身体气调的某个其他（无论多么微弱）的变化。由是现在自我内的“温热”之性质 总是下列两件之一，或是我们对于正在思想的思想自身的情感内的某方面，或是对身体 那顷刻实际存在的情感，或是两件都有。我们不能体会我们现在的自我而不同时觉得这两件之一。我们想到会把这两件带进意识的任何其他事实之时，也会感到像附着于现在自我的温热与亲密。
会满足这个条件的任何遥远的自我被想到时，也会有这种温热与亲密。可是那些遥远的自我，当它们被想到时真能满足这个条件呢？
显然是那些在活动时满足这个条件的遥远自我，并且只有那些遥远自我能在活动时满足这条件。它们被我们想象时会带有血肉般的温热在上面，它们可能附着有那种香气，带着正在作用的思想之回响。并且由于自然的结果，我们会把它们彼此互相同化并且同化于我们此刻思想之时所觉得的这个温热的而亲密的自我，同时把它们全数从任何 没有这种温热与亲密性的自我分开；这很像是这样的：在春天要放牛之时，由冬天散在广 漠的西方荒原的一群牛内，牛主人认出一切他看见有他自己的特别烙印的牛，并把它们 归在一起。
这个集团内这样隔离开的各分子，凡在它们一被想到之时就觉得是彼此属于一气。血肉般的温热以及诸如此类是它们的集团标记，是它们永远不能脱掉的珞印。这个通行于它们全体，就像穿过珠子的一条线那样，使它们成为一整体；这个整体，无论它的各部分彼此之间在其他方面会有多么不同，我们总认为是一个单位。除了这个特性之外，还有一个特性，就是，在我们思想看来，那些遥远的自我在此前好些时候彼此互相连续，并且最近时的遥远自我与此刻的自我相连，它以极积渐的程度溶化人此刻的自我之中；这样，我们就得到一个还要更强固的连锁。一个具身形的东西，虽是有构造上的变化，不断在我们眼前，或是，它的存在无论怎么常常中断，它的性质在再现之时还是依旧——在这两种中任何一种情形之下，我们都以为我们所见的是同一个具身形的东西。同样，在这个事例，当自我以类似方式出现于我们心上之时，我们也以为我们所经验的是同一个自我。也许会由不相似性依其他方式分离的，连续性使我们将它们联合起来；也许会由不连续性分幵的，相似性使我们将它们结合在一起。最后，正是这样，与保罗同床睡眠的彼 得醒来之时回忆睡前他们同有的思想，将“温热的”观念重认为他自己的而据为己有，永远不会把这些观念与那些冷冷的，淡薄的，为他认为是属于保罗的观念相混。如其会相混，那么，他也会将他只看见的保罗的身体与他又看见又觉得的自己身体相混了。人人睡醒之时说，这里又是同一的故我，恰像他说，这里又是同一的旧床，同一的旧房间，同一的旧世界一样。
所以我们对于自己的人格恒同之感怡恰像我们的其他任何一种对于现象间同一之 感。这个结论的根据是：所比较的现象，有个基本方面的相似，或是这些现象在我们心上 是连续的。
并且我们不可以为这个感想的意义比这些根据所证明的还多，也不可以为它是一种 把一切差别都压灭的形上的或绝对的统一体。所比较的过去自我与现在自我，只在它们 是相同的范围内是相同，此外并无其他含义。它们通通被一种具一律性的“温热”感，觉 得身体生存之感（或是一种同样一律的对于纯粹心理能力之感？）弥漫着；并且这会使它 们有个类属的单一性，并使它们成为同类。可是这个类属的单一性与像单一性一样实在 的类属的差异性并存。并且假如从一个观点看，它们是一个自我，从别些观点看，它们一 样确实不是一个自我，而是好多自我。连续性也有相似的情形；它给予自我以它特有的 那种单一性 光是相联系，或不断的单一’性，这是一个完全确定的现象性，可是它并不给予我们再多一点点。并且含多数自我之流的这个不断性，就像活动影片的不断一样， 绝不隐含着任何其他单一性，也不与在别方面的任何程度的多数性矛盾。
因此我们看到人到了不觉得这个相似和这个连续之时，人格恒同之感就也消灭了。 我们父母告诉我们关于我们婴孩期的各项琐事，我们并不像对于我们自己的回忆那样认这些是我们自己的事。那些失礼行为并不使我们脸红，那些聪明的说话并不使我们自鸣得意。那个小孩是个陌生人，我们现在的自我并不觉得与他为一，就像不觉得与现在有个生人的活小孩子为一那样。为什么呢？一部分是因为很大的时间上缺口把一切这些幼年隔断了，我们不能由连续的记忆追溯到那些幼年；一部分是因为并没有那个小孩觉得怎样的表象跟这些故事来到心上。我们知道他所说所做的；可是没有他所觉得的对他的小身体，对他的情绪，对他的心灵奋勉之感想来到心上，以加入一种温热与亲密之成分 于我们所听的故事内。所以主要的与我们现在自我相连合的胶索没有了。有些我们模 糊记得的经验也这样。我们几乎不知道应该认为己有，或应该只算它是幻想，或是读到，听到而不是经历过的。这些经验的血肉般的温热消散了；在回忆中，从前随伴它的情感极缺少，或是与我们此刻觉得的极不同，因之不能断然下“同一性”的判断。
这样，我们在经验一切其他方面都大不相同的事物时，同时经验到一连串感觉的各部分之间的相似（特别是身体感觉的相似），这个相似构成我们所觉得的真正的并可证实 的“人格恒同性”。“思想流”所形容的主观意识之“流”中，此外并无别种同一性。这流的各部分互不相同，可是虽是这么不同，这些部分有两种结合的法子；并且假如 任何一种结合法没有了，单一之感也消失了。假如某人某天睡醒之时，不能够回忆他过去经验中的任何事，必须从新去学习他的生平历史，或是他只是冷冷地抽象地记得他生平的事实，认为他确然知道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或是假如没有这种记忆丧失，然而他的 身体的和精神的习惯一夜都变了，每个器官出现不同的节调，并且思想作用自觉的方式 也变异了；那么，他就觉得，并且他说，他变成另一个人了。他不承认他的故我，给他自己 起个新名字，认为他现在生活与他从前的任何事都不是同一。这种事例在精神病中并不 罕见，可是，因为我们还要进行些理论，我们最好等到章末然后对这些病态再作具体的叙述。
有训练的读者会认得这个对于人格恒同性的叙说是经验派所宣扬的通常学说。英 国和法国的联想派，德国的赫尔巴特派通通将自我形容做一个集合体，其中的每部分，就它的存在论，是一件独立的事实。所以到此为止都不错；无论其他什么话是对的，这些话 总是对的，并且把人格恒同之意义之许多部分从云雾中清出来，使自我成为一件经验的， 可证实的东西，这是休谟与赫尔巴特以及他们的继承人的不可磨灭的功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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