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回忆
厦门心理咨询-德仁心心理咨询机构：爸爸的回忆
我陪伴85岁的老爸在他的老楼已经住了三个月了。 他老喜欢睡火炕，所以一直住在北面卧室，我在南面主卧室住，在这个房间我很方便看护爸爸的一举一动，全家都很放心。几个月来我发现爸爸夜里总犯呓语，似乎很害怕，有时“娘啊……俺娘啊”声声的呼唤；更奇怪地是，有时竞然带着哭腔，极为恐惧地“奶奶啊……奶奶”的喊叫。第一次听到爸爸喊叫奶奶的时候，我感到很好奇，竞然笑出了声。
每当听到爸爸夜里惊喊声，我会迅速下床，光着脚板迅速跑过去，拍拍爸爸的肩膀，爸爸马上就会醒过来，“爸，您又掩着了。”“呒事呀，睡吧！“爸爸回应一声，继续睡过去。一般一宿我能听到至少两次。爸爸呓语、受惊吓的事，我几次同几位姐妹及时汇报，又向弟弟、弟妹进行咨询有关情况，除了及时推醒他，没有什么好的有效的办法。我也好几次询问爸爸是否记得梦见了什么，爸爸总说：“象在袋子里装着，出不来。你别忘了叫醒我就行，呒事啊！”爸爸镶牙后吃馒头他嫌粘，主食离不开大煎饼。我们这临营的煎饼最好吃，姐妹们谁来看老爸都少不了给他买煎饼，都会告诉爸爸：“这是临营的煎饼。“我老爸可是个品煎饼的行家，从他嘴里没尝出哪家煎饼让他赞一声“好“的。每次姐妹们买来煎饼，都会把盛煎饼的兜子放到客厅桌上，我们尽管唠嗑、说笑，爸爸会笑咪咪地到水池认真洗手，然后走到桌旁，端坐在椅子上，从兜里拿出煎饼，认真端详一下，撕下一小块边嚼边摇头细细品味，一边叠煎饼一边叼咕一句“还是老家的煎饼好吃啊！”
这个时候我们便稍停一下说笑，回他一句：“啥煎饼，没山东根也摊不了。”一听这话我爸便自豪起来。
爸爸近十年回山东是很频繁的，隔不了两年准回去一趟，每次他总说：“再回去这一趟也就那么的了。”见他老有些伤感，我们谁也不忍心阻拦，有一位姐妹陪着他老回山东。老爸最近是越来越想家了。连续几宿反复念叼一句话：“回去呀……回去……回去看看……”有时恐惧起来大喊大叫地：“就是害怕……害怕……”我把爸爸叫醒了一遍又一遍，他老醒来了，再一次次熟睡过去。今年新冠疫情的原因，读小学二年级的小侄上网课学习很紧张，难得来一趟，爸爸高兴的眉开眼笑。今年夏天闷热异常，持续高温，快半个月没下雨了，小侄的背心换了三个还是大汗淋漓。我把小侄脱下的三个背心泡到盆里，又劝爸爸也脱下他身上穿着的背心，爸爸把背心脱下来交给我，慈爱地抚摸着小侄汗淋淋的头顶：“现在的孩子真享福啊！”爸爸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严峻，甚至有些抽搐，以下他讲的话，分明是他日常思，夜常梦，他儿时恐怖的记忆：“我小时，比你还小，有天晚上让日本鬼子追着跑，小孩觉大睡不醒啊，俺娘一会儿抱着我，一会儿提溜着我，光着腚跑；苞米叶子划脸、划胳膊、划屁股啊；都跑啊，不跑没命了，俺娘跑的没劲了，把背着的煎饼挎我脖子上，背上我还跑哩；一直跑到坟茔地里才给我穿上裤子。小时候就是很害怕……很害怕……总跑啊……”我眼泪不住地流下来，小侄害怕地偎在我怀里，眼里莹莹的泪水，我心中默默地说：“爸爸，您老命真大，您是从旧社会熬过来的人，多么的不容易啊！女儿一定让您生活的健康、快乐、高寿！”
作者：钟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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